京西馒头厂

究极混邪杂食 偏好无差
有时会产很劣等的粮自娱自乐
当我说究极杂食 是真的究极 所以不要介意来找我玩(寂寞)但现在看好像这个属性只会让更多人逃离我 叹息
懒癌晚期
坑品不好 慎重
我是老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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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瑞R】余烬(上)

概要:瑞琪尝试用骨灰求婚,结果很不理想。

又是来自群里口嗨的脑洞。瑞琪没有熬过红龙造成的重伤,实际上是被复活的。红龙后龙骑瑞归来后某时间点,二人交往前提。

微正剧向,HE。略长,11k+,先苦后甜。


***


0.


他在最角落的座位坐下时摩尔餐厅已经到了快要歇业的时候。头顶的灯熄灭大半,服务生们不再掩饰面上的疲惫,一边闲聊着,一边将空置的桌椅架起。仅剩不多的食客大多独自勾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木头磕碰的噪音充耳不闻,哪怕扫把扬起的灰已经沾上他们的裤子也不在意。他们的桌上大多有酒。


瑞琪也点了酒。


可惜与五只细颈酒瓶一同在他面前落下的还有一个不速之客。隔着餐桌,他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热意,如此深夜,她仍着一身甲胄,竟像是刚训练归来一般。她将头盔摘下,立时舒爽地发出一声叹息,棕色长发束成马尾高高系在脑后,也被她散开。做完这一切,她才从善如流地自被她惊住的侍者手中接过开瓶器,将目光转向了瑞琪。望着服务生快步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瑞琪感到了羡慕,他当然也可以一言不发直接起身离开,但不提此举对他的团长实属太过不敬,既然已经被她发现,再逃离也无甚意义。


“我不知道你喝酒。”尤娜说。


瑞琪还有仅剩的体面来感到一丝尴尬,但他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尤娜继续道:“不提他们,光是我,就不知道敬过你多少杯了,但是你从来不接。”


“身处黑森林,恕我实在是无心耽溺于这类能让人神经麻痹的饮品…”尤娜闻言挑眉,他立刻反应过来他言语间的暗示,忙补充道。“我没有说你们——”


尤娜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用解释了。你说的不错,酒,就是用来麻痹神经的。你知道适度的麻痹又叫什么吗?一件你从来不做,但傻瓜都知道必须要做的事。”她意有所指地斜了他一眼。“它叫做放松。在你的字典里,它又叫做懈怠。听起来耳熟点了吗?”


“…一如既往的体贴。”瑞琪道。“感谢你的关怀,但我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我不是作为你的上司来责问你的工作效率的,瑞琪,所以让我们收收这些礼貌的套话,好吗?”


瑞琪最担心她来这套。为数不多能让他感到棘手的东西里,就有尤娜如她剑法一般单刀直入的性格,无论是保持沉默还是搪塞通常都不能带来什么好的结果。对于一位战士,一位领导者而言,这是非常宝贵的品质,但对于此刻心事缠身的瑞琪来说,他宁愿骑着龙巡逻十圈也不想和她说话。


尤娜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他。“好吧。”几秒后,她忽然道,双手交抱在胸前,身体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你不想说。”她这么说,带着些许恍然,仿佛这意味着什么。


在瑞琪疑惑的目光下,她拎起一个酒瓶,熟练地撬开瓶盖,将瓶子咚得一声杵在了他面前。她递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么我来说。如果我说对了,你就要把它喝了。这样如何?总归是你自己点的酒。”


“…”


“你失恋了。”尤娜肯定地说。“是那个叫RK的家伙。”


在回答和酒瓶之间,瑞琪当机立断选择了酒瓶。这实际上是艾尔的建议——他现在已经开始对艾尔描述中的醉酒状态感到一丝憧憬了。


但他在喝完第一口之后就后悔了: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东西?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你真的太好猜了。我常听你的朋友们提起你以前的生活,所有人都知道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准和两件事有关。”在瑞琪的咳嗽声中,尤娜不紧不慢地道。“考虑到现在庄园里没什么要紧事,就只有可能是他了,龙骑团的大家也都知道你和他之间那点事。你一点都没变——天,你真是没怎么喝过酒,是不是?”


瑞琪抬起手示意她稍等,在咳嗽渐渐平息之后又拿起酒瓶喝了第二口,在那之后是第三口,第四口。酒液入喉的辛辣正好和他现在胸口的闷痛相配,这简直像是某种自我惩戒,这让他觉得喝酒的人都像个疯子,包括他自己。但将第一瓶喝完之后,尤娜话中那些刺痛的部分不再那么叫人难以忍受了。非常好。他开始理解他们了。瑞琪终于聚集起开口的能量:“我没有失恋。”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听起来不止一星半点难过。这有点可悲,但又不像是尤娜没有见过他最低谷时的模样,他对她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呢?


“但是也差不多。”尤娜指出。


“但是也差不多。”他承认。


尤娜啧了一声。“我就知道那个小混蛋早晚会伤透你的心。”


“不,是我一直以来都有些强人所难了。没有人能爱上一个…”瑞琪踟蹰了片刻,再开口时,几乎听起来像一声呢喃。“死人。”


尤娜的眼神变了。


她棕色眼眸中所有的戏谑都在顷刻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冰冷怒火仿佛足矣烧尽任何挡在她前面的东西。她猛得站了起来,阔剑转眼间已经拎在了手里,瑞琪刚泛上来的晕乎劲儿被她的架势直接吹散到了九霄云外。“尤娜!你冷静点,把剑放下!”他用他最严肃的语气警告道。“你会吓着其他人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随即又放软了声音。“这件事确实是我错在先。”


他们身边静极了。瑞琪环顾四周,试图向周围一双双惊恐的眼睛传达安心的信号,他能看出他们大多都认出了他,但这并没能阻止他们慌张地向门外撤离。唯一留下来的是尼克——方才瑞琪没有看见他,恐怕他一直在后厨工作,听见响动这才出来查看。他们对视了片刻,尼克颔首,就算打过招呼,随后就又消失不见了。瑞琪感激他的沉默。


尤娜盯着他的脸,鹰似的目光巡梭半晌,方才吐出一口气。“我道歉。”她说,重新将阔剑支在了桌边,但声音中仍压抑着愤怒。“但你必须解释清楚。如果他真敢这么说——”


“他没这么说。”瑞琪立刻道。“唉,我…坐下吧,尤娜,你不必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既然我确实不是…那么遭到评判也是正常的,对未知的事物恐惧更是人之常情。至于RK…他见多识广,估计不止一次耳闻过相关的秘闻,鉴于它们大多数都与黑魔法禁术脱不开干系,他的反应也是合理的。”


“不。”尤娜硬邦邦地说。“在所有人里,只有他,最没有资格评判你。如果不是他,你根本就不会死——”


“嘘!别这么大声!”


“——他欠你的,他至少欠你这份尊重。”


“…我自愿选择救他,他什么都不欠我的。我会解释,好吗?”


“如果你指的解释是继续为他开脱,那我还是会叫上所有人给他好好上一课,你不忍心动手,我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嘴上这么说着,她终于还是坐下了。“这不是小事。”她嘟囔。


瑞琪从她手边拿过开瓶器,稍显笨拙地撬开了第二瓶酒的盖子,有点哭笑不得。原本郁闷的人是他,尤娜这么一打岔,需要安慰的人反倒成了她了——但不得不说,她直白又有点粗鲁的关心确实让他好多了,比起苦涩的酒,他似乎确实更需要这样一位朋友。


他将酒瓶放在了尤娜面前。“稍安勿躁。让我从两个月之前讲起。”




1.


追根溯源,整件事实际上得从半年前讲起。红龙一事从各种意义上都永远地改变了瑞琪的摩生,但他没有想到在所有事都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之后,它遗留下来的问题仍会如鲠在喉一般制造出更多的麻烦。


半年前的一个雨夜,瑞琪时隔两个月再次回到了摩尔庄园。他在与龙骑团作别后便直接往他在庄园的住所奔去,一路上快马加鞭,只为能尽快见到那张朝思夜想的面容。他既没有穿雨衣也无暇打伞,来时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气,但他所有的潮湿和寒冷都在他望见家中暖黄色灯光的那一刹那消弭于无形了。RK背着手站在门前等他,他没有戴那副惯常的蝴蝶镜,没有怪盗与谜团,只是RK,白衬衫,黑西裤,干净利落。


瑞琪强忍着飞身下马的欲望,规规矩矩地在院前将马拴好了,这才迈开腿疾步来到了他面前。“RK。”他说,在那之后,好像别的话就都随着他忽然屏住的呼吸一同卡在他的胸口了。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试图捕捉每一处或改变或相同的细节,但某种近乎于近乡情怯的情感令他不敢向RK伸出手去,更不必说,他还满身的雨水。


可RK却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将他拉近了些,近到他们的鼻子可以相蹭,呼吸都交织在一起。那么近。瑞琪可以直望进他的眼底,RK暗红色的眸子很亮,像盛着星星。他满腔呼之欲出的情感忽而就有了归处,盔甲上滴落的雨珠在衬衫上晕开水渍,瑞琪将手放在RK的后腰上,轻吻在他的唇角。


仿佛得到了某种准许,RK的手加了几分力,他偏过头,用舌尖直接了当地撬开了瑞琪的唇齿,向他索取,而瑞琪没有抗拒。他们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RK的吻一开始几乎是凶狠的,瑞琪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他一边轻轻摩挲着RK的后腰,一边用相似的热诚回应着他,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这令人战栗的柔情有那么片刻令瑞琪想要褪去一身盔甲——永远的——但也只是片刻罢了。或许,只有到他解甲归田的那一天,他们才能彻底摆脱聚少离多的处境,虽然那一天遥遥无期,但此时此地,就容他肖想一二吧。


他们终于分开后,瑞琪问:“为什么在屋外等着?”


“我收到你的信了。”RK道。


“我怎么不记得我在信中说过几时归来?”


“你没有。我截获了你寄给洛克的信。”瑞琪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他不会发现的,我仿造了封条。”


“…”


RK冲他眨了下眼,笑眯眯道:“你知道我的手艺的,不必担心。”


拿他没办法,瑞琪半真不假地抓住了他一只手腕。“…下不为例。”


“是,是,下不为例。”RK承诺,但他们都知道为了能得知更多瑞琪的消息,他基本百分之一百还会再做一次。甚至是十次。唯独在这件事情上瑞琪无法过多要求他。


RK顺水推舟地拽着他进了门,好像被抓住的人不是他,而是瑞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似乎也可以算作他们关系的写照,当他们长达数年的追逐终于落下帷幕,那联结便成了相互的——在他们的距离极速拉近之后,被俘获的绝不只是一人。半年后的今天,瑞琪回想起那个夜晚,苦涩之余仍有一种纯粹的快乐显露出来。它由一顿热气腾腾的夜宵和气氛安然的交谈组成,近乎于完美,像一场永不会苏醒过来的梦。


他们在临睡前交换的吻逐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在瑞琪的卧室,瑞琪将RK推在了墙上,要说他对之后本来会发生什么没有准备,那么也太过言不由衷。他只是忘了,仅此而已。当RK趁他不备将他绊倒在床上,手探进他的睡衣下摆,瑞琪突然就如同被浇了一头冷水那样清醒过来了。


他想起了他的疤。


不是普通的疤痕,是那诅咒一般在他躯干各处盘踞的黑线和粗大针脚,是那魔法的烈焰燎过原本无知无觉的木偶时留下的炽热灼痕。瑞琪想起马奇诺营地中心的巨大篝火,还有在他和龙骑团所有人眼前一同在火中化作浮灰的,他原本的那具血肉之躯。


RK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因为几乎就在瑞琪僵住的同一刻,他也立刻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眼中的错愕和紧随其后翻涌上来的失落快要令瑞琪呼吸困难,RK低低地道了声歉,就从他身上跳下去,瑞琪只来得及摸到他的衣角。“RK,等等。”


“早知道会让你不适,我绝不会——我以为你终于想——”RK试图解释,语速比平常更快,难得显得有些慌张。


“——我知道,我知道,完全是我自己的原因,RK,你别多想。”瑞琪试图安抚他,同时也让自己冷静下来。RK深呼吸了一次,将双手交叉在胸前,背对着他就要往外走,被瑞琪拽住了。“你要去哪?”


RK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他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语气,瑞琪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一番心路历程,但他真心希望RK是真的把方才的不和谐插曲抛之脑后了。“还有什么事吗?”他半真半假地调笑道。“被你拒绝的心碎男友要去睡觉了。”


“抱歉,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在所有能说的真话里,瑞琪选择了这一句。“…别走。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RK挑眉,于是瑞琪补充道:“字面意思。”


瑞琪就坐回床上,其间他一直盯着RK的眼睛,这样RK就会知道他是认真的。RK面上终于又重新浮现出些许笑意,瑞琪还是觉得这样的神情最适合他。他们相拥而眠,纯粹地享受着彼此的陪伴,而那一晚就这样过去了。如果说大多数问题都能在一夜好梦之后迎来曙光,那么在这件事情上整好相反。当瑞琪醒来,RK毛绒绒的脑袋扎在他的胸口,整个人都充满占有欲地挂在他的身上,这时抬手搂住RK睡衣下露出的半截腰是那么自然,但他不得不忍住了——他不能再给RK错误的信号了。在他们进行更亲密的接触之前,他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知悉真相的RK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他知道严格意义上来说瑞琪已经并非活人,只是一具赋了魂的魔法产物,他还会这般毫无芥蒂地拥抱他,与他同床共枕吗?


瑞琪并非不信任RK。他可以将自己的后背交付给RK,如果情况必需,关乎庄园安危生死攸关的大事,他相信RK也会竭尽全力,相处多年,他早就已经知晓了他那颗善良的心,但爱这件事从来都强求不来。


哪怕只是想想RK可能会用陌生,恐惧,甚至是嫌恶的眼神打量着他都令他肝肠寸断——如果他们还是红龙前那般似敌非友的朦胧关系,如果RK只是一位不远不近的熟识,那么一切将变得多么简单。可是当下已经没有那么多过去的如果。瑞琪当然愿意相信最后大概率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可他不知道如果他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成真,面对变得疏离礼貌的RK,他又将何去何从。瑞琪还有气力用这残破的不死之躯为庄园保驾护航,却不知怎么再去重新爱一个人了。


他们分明曾这样亲密。





2.


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在瑞琪再次动身随龙骑团前往黑森林之后的四个月里,他们都没能再见。瑞琪不是一个胆怯的人,做不来刻意找各种借口以避开RK的事,但有的时候生活中就是充满了巧合。当RK在信中告知真理之光出现了新的线索,他会在半个月内起程向西的那天,他们已经在返程的路上。本来以飞龙的速度,龙骑团绝对可以在一周之内回到庄园,但不幸的是,他们的其中一位同僚,简,偶然(偶然到瑞琪觉得老天是在和他开玩笑)撞进了一个虽然废弃但仍然非常险恶的法阵陷阱中。


为了能让她全身而退,瑞琪和她在献祭法阵启动时互换了位置——虽然他复活的过程并不如何美好,但是他得到的全新身体确实非常实用。只要他原身的骨灰安然无恙,无论多重的伤口都可以恢复,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瑞琪在剧痛中昏了过去,待他再次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到了临时扎营点。他平躺在地上,一张毛毯盖到脖子,尤娜插着腰站在他旁边,一脸恼怒,简也在。她的表情则更倾向于愧疚。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瑞琪缓缓道。


“看你是不是还会喘气。”尤娜没好气地说。“下次休想再让我同意这么蠢的计划,我们差点以为要失去你了。”


“事态紧急…我又不会再死一次,不必担心。”瑞琪转向简,冲她点了下头。“很高兴看到你没事。”


“很高兴能活着。”简说。“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


“只不过是一些微小的牺牲。”他说。


简没回答,她的神色有些复杂。瑞琪缓缓坐起,只觉身体僵硬非常,但他才刚经过不知什么黑魔法的洗礼,也就没有将这点不适放在心上。盖在他身上的毯子自然滑落,瑞琪下意识去抓,却发现他的胸口有些不太对劲,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卸下,而他心口的位置空着。


瑞琪呆住了。像是生怕他没有完全理解,尤娜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根树枝,在不接触他的情况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还觉得微小吗?”尤娜问。


事发之后,瑞琪第一次皱起了眉。“依你看,它一周之内能长好吗?”


“为什么是一周?”


“我们还有一周就要到庄园了。”


“我们可以观察几天,但根据以往的经历,一周的时间不够你愈合这么大的贯穿伤。除非我们尝试主动治好你——你知道,当初你的身体完全成型也只用了一周——但这儿没人懂龙族禁术。”尤娜说。“但这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穿着甲在街上走。”


“问题是,我不能在家也穿着甲。”


“你家里还有别人?”


“…”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叫RK的家伙,对吧?”


如果他们回到庄园,瑞琪却和龙骑团驻扎在一起,见到RK他根本无法解释。“…我们必须在一周内返回摩尔庄园吗?”


“我们确实需要补给。不过,事实上是,虽然龙骑团的大多数摩尔都很喜欢摩尔庄园,但他们更愿意回马奇诺营地,如果你没有意见,这一次补给,我们可以在马奇诺营地进行。只不过这样一来,下一次回到摩尔庄园就不知是何时了,你好好考虑。”


他有选择吗?瑞琪思考了片刻用纱布缠上伤口的可能性。这能有用一时,可在他和RK同居的两个星期里,如果他不更换新的纱布,RK一定会起疑。而如果他要装模作样地更换,出于对他的关心,RK很可能会提出帮忙,想要了解他的受伤情况和前因后果,到时候瑞琪又要怎么办呢?


如果你要告诉一个人自己没事,一个贯穿胸口的,拳头大小的洞显然会让任何解释都变得非常没有说服力。诚然,瑞琪在写下那封告知洛克(同时也是RK)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停驻的信时感到相当惆怅,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正确的做法。虽然纵观这半年,这次改道某种意义上是他和RK之间裂痕的起源,瑞琪仍不后悔没有让RK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就和他身上那些可怖疤痕的成因一样,它只该属于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和这无边的黑森林中的许多秘密一样永远不见天日。RK不需要知道这些——他承担的已经够多了。


诸多想法自他脑中闪过,但实际上不过几秒。瑞琪对着尤娜干脆地点了下头。“就按你说的,我们去马奇诺营地。”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后来在再次经过马奇诺营地回到遗迹废墟的途中,瑞琪拿到了在他联系不上时发来的一系列信件。平日里寄信给他的人很多,但大多数居民的信都被弗兰克以骑士团的名义收下了,真正能送到他手里的只有皇室的信,菩提的信,以及RK的信(通常RK的信都没有署名,有的只是一个潦草的蝴蝶镜简笔画,画在信封角落,但那当然是他)通常只有寥寥几封。但这一次他足足收到了十多个信件——其中一封来自么么,一封来自洛克,一封来自菩提,剩下的全都来自RK。


么么的信是常规但仍旧温暖的问候。洛克的信是简洁的,对他们当时改道的知悉。菩提的信则更长些——他的老师似乎在任教之外找到了新的事做——其中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他是怎么和家庭的新成员,一个名叫摩乐乐的小婴儿相处的。瑞琪很为他的老师高兴,但他的好心情在即将拆封RK的信件之际逐渐转变为难以按耐的不安。RK不会平白无故给他寄这么多封信,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按照时间挨个拆开每一个信封。


前两封信十分正常,使用的都是摩尔邮局的信纸,洋洋洒洒一面飘逸的花体,是RK对瑞琪无法在他出发之前回来的惋惜以及一些生活琐事,他的发明,鲁比的奇思妙想,诸如此类。这是他们往来书信时RK的常用主题以及书写风格,半个月两封的频率也不算异常。 


之后的信件频率开始逐渐增加,信纸的材料也开始变化,意味着RK正式启程,开始使用飞艇上的纸张以及沿路现成的材料——这是RK用来和瑞琪分享他的所在的一种方式。往好了想,它会是一种纪念品,往坏了想,它会是瑞琪能找到他的线索。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连着三封信,RK都分享了有关真理之光的进一步线索,他的笔迹一次比一次显得仓促,瑞琪不知道这是否与RK父亲的下落有决定性的关系,因为RK没有在这方面细说,但是他确实怀疑如此。很少有什么事能让RK如此激动。


紧随其后的七封信全都集中在一个星期里。RK一开始还有闲心东拉西扯,为自己增加的寄信频率辩解一二,但在第二天之后就彻底放弃了。【我睡不着。】第二封信中这样写着。【除了给你写信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事可做了。】之后便都是这样的风格,RK的叙述变得平铺直叙,他的笔迹也趋于规整,仿佛他在有意识地让自己的字体看起来不再那么潦草,可RK从不刻意循规蹈矩。


这些信件不像是初稿,倒像是寄信人在不知道多少废稿和斟酌之后,小心翼翼打磨出来的产物。它们字里行间透露出某种迫切,与表面平淡的叙述形成了鲜明到几乎令人心惊的对比。RK在克制。瑞琪意识到,这让他想要飞到RK身边抓着他的领子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焦躁地展开下一张信纸,却在看到第一句时就呆住了。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RK在倒数第二封信中写道,带着笃定。这一句话没头没尾,但瑞琪立刻就明白了。RK不是在说他自己,先前所有的欲言又止也并非他那边发生了什么。他是在质问瑞琪。瑞琪那刚长出来还没多久的心脏差点漏跳一拍,信的第二句彻底击碎了他仅剩不多的侥幸心理。【两个月前,你本来打算回来,但你没有。】


这封信只有这么两句话。


瑞琪不知道是什么让当时的RK忽然有了这种明悟,使他忽然在瑞琪选择改道后两个月突然起了疑心,但这点疑心已经足够击破瑞琪本就不够严密的隐瞒。真相太过匪夷所思,谅RK再聪明也无法预料,但无论是瑞琪因为伤重未归,还是瑞琪因为不愿让他以残酷的方式得知他已经死过一次才调转龙头,二者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它们归根结底都是瑞琪对RK的一种保护,是一种他知道RK绝不想要,甚至厌恶的欺瞒。但就像瑞琪坚持用一种信纸写信一样,他唯独不愿在这件事上让步。他一直不希望RK太过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可随着他们关系的拉近,这似乎已经在所难免了。


RK的最后一封信更加简短。信封中没有折叠的信纸,只有一张方方正正的塑料透明卡片,被塑封在中间的玫瑰花瓣仍是刚摘下来时的模样,黑得娇艳欲滴。


【别让我等太久了。】卡片上,黑色的马克笔写着。【我请求你。】


卡片右下角的电子水印显示日期在7月31日。


我睡不着。


瑞琪盯着那个日期,忽然什么都明白了。RK是经常在夜里活动,但哪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失眠——对于RK而言,这确实是不同寻常的一个星期。说来好笑,他自己的忌日,反倒是别人替他记得最刻骨铭心。




3.


“我记得两个月前,我放了你一个将近一个月的长假。”尤娜说。“现在你告诉我,你们的问题就是从两个月之前开始的?这算怎么回事?”


瑞琪曾在她讨要解释时思考过是否要将事情的全貌与她和盘托出,现在他彻底地抛开了这个想法。如果要从头讲起他们二人各自的性格与顾虑导致的矛盾,那他恐怕要和她一直坐到天亮。尽管他现在愿意和她倾诉一二(由于问题的特殊性,他也只能和她倾诉一二)但是这不意味着他愿意和她聊上一整夜。他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


“简而言之,我之前...因为不够考虑他的感受,给他造成了一些不安。”瑞琪将这个问题一带而过。“我得再次感谢你给我放的长假。我和他确实需要这几天来把事情说清楚,并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这话他自觉说得滴水不漏,但尤娜却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


瑞琪无视了她。“结果并非总是美好的,但是这个过程确实是必要的。”他坚持道。“否则等到以后我们都安顿下来,问题还是会出现,到时候只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你在生气吗?”尤娜突然道。


“我没有生气。”瑞琪莫名道。“我在实事求是。”


“这么长时间,这是我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类似于‘我们不合适’这种话。你从来都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一件事变得更好的那一种人,我猜你在感情里也是。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就是不会变好了。”


“...”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确实开始感到恼怒了。“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我给你答案。那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很简单。”


“在无视所有问题和谐相处了一天之后,我向他坦白了我们那次改道马奇诺营地补给的原因——当然,我只是告诉他我受了伤,我想一次只处理一个问题。我们像成年人那样成熟地表达了各自的观点,最终结果,就是我承诺以后不再向他隐瞒这类信息。在那之后就是正常的生活...大部分时间我们都过得很快乐。”


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因为我的…我们二人一直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在那一个月期间,他对我们二人之间关系的界限进行过很多次试探,但每一次我都会拒绝。以至于最后在我再次离开的前夜,他告诉我,如果我想...如果我想我们二人的关系中没有性的存在,他也可以接受。我只需要告诉他,他就不会再问了。”


瑞琪陷入了沉默,一切的一切都清晰得有如发生在昨天,他心口的五味陈杂的情绪沸腾不止,这或许是他这个月以来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之一了。他记得每一次RK越界的微小尝试,他的呼吸吹拂在耳边,温热,又有些痒。他灵巧的手指停顿的位置总是十分微妙,从不太过逾越,恰到好处地压在线上。每当瑞琪紧张地绷紧浑身的肌肉,僵硬地抓住他的小臂,他便收起了他玩闹一般的态度,他脸上通常都还会带着些许微小的笑意,眼睛微微眯起,神色却是郑重又温柔的。RK不总是开口,大多数时间他只是无声地悬在离他极近的地方,等待瑞琪的回答。无论瑞琪怎么回答——他每次都是同一种回答(他总是说:再等等)——RK都会对他报以一笑。


他会在他的耳后留下一吻,轻声说:我可以等,然后再将他紧紧拥住。每一次瑞琪几乎都想就地向他缴械投降,其实那不过是两句话的事:其实我没有在红龙嘴下活下来。但我运气很好,还是活着来见你了。但这柔情如此迷人,他酥麻的人造骨肉中忽然就再生不出打破它的勇气。可这自欺欺人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已经拖得足够久,逃避分明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在一周前,我告诉了他真相。”瑞琪仿佛突然对他面前的其中一个酒瓶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沉默片刻后,他用手边的开瓶器打开了今晚桌上的第三瓶酒。这一瓶,瑞琪开给他自己。他需要它来让故事继续下去。


“你…是怎么告诉的?”尤娜的声音放轻了。


“我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希望他可以听完。在那之后,无论他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他。”




4.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瑞琪说。


背对着他,RK乐了。“什么?”他问,但他回过身看到瑞琪的表情之后,他将本来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瑞琪双手捧着一只足足有小臂长度那么高的圆柱形玻璃罐子,站在五米开外,表情肃穆。他只穿着平素在家最常穿的那一件棕色的亚麻骑士内衫,却让RK莫名想到他即将上战场时的姿态。


一时无法想到什么能让瑞琪如此郑重,RK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安,但他并未表现出丝毫。房间里有一个紧张的瑞琪就已经足够严肃了。“请吧,骑士先生,我洗耳恭听。”


瑞琪却是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他将玻璃罐——现在RK看清了里面的内容:这是一罐白灰色的粉末——摆到了桌子上。那灰败的色泽让RK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我要告诉你的事,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他抬手示意RK听他说完。“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可以听我说完,不要打断我,也不要…中途离开。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在我说完之后,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


RK挑了一下眉。


对于了解他的瑞琪而言,RK的疑虑就如同白纸黑字一样显眼,但他确实某种意义上感激他表现出来的随意。换位思考,如果有一天RK突然告诉他要宣布一个可怕的秘密,瑞琪恐怕也会非常不解。但就像瑞琪会做的,出于信任,RK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这还真是…有点让人意想不到。但我答应你。”他说。“我应该让鲁比回避吗?”


“不,他可以一起听。”瑞琪说。“谢谢你,RK。”


RK将双臂交叉在了胸前。“你如果要继续和我这么生分下去。”他说。“我就要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要和我分手了。”


瑞琪斟酌了片刻。“是,也不是。”


RK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什么意思?”


瑞琪在座位上坐得更直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身体微微前倾,他将双手都放在了桌子上,手指相合。“是,某种意义上,我确实做错了一些事。不是,在我说完之后,我们关系的走向完全取决于你。”


“在我开始之前,首先:此事与第三者没有关系,只与我一人有关系。所以你可以收收你的胡思乱想了。这件事…我得从红龙说起,我尽量把这件事说得直白些,但说出它对我来说并不容易,所以…我尽量。”


RK才稍稍缓和一点的脸色骤然间苍白了几分。


“我们刚在一起之后不久,你有次询问过我第一次造访马奇诺营地时都经历了什么。我还记得我当时告诉你,我因为伤得很重基本都记不清了,我没有说谎,但我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


瑞琪几乎用尽了他浑身上下所有属于战士的那部分意志,才让他的手和声音都保持平稳。他将玻璃罐子推至他们二人之间,在沉默片刻后,他开口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我不止伤得很重。我在到达马奇诺营地的第三天死于内出血导致的感染,他们做了所有能做的,但回天乏术。在我停止呼吸后,尤娜,龙骑团的团长,争取到长老们的许可,她带领居民们举行了一个只记载在书本里的祭祀仪式,他们幸运地成功了,龙族禁术以一颗巨大榕树的树心重塑了我的身体。一周之后,我死而复生。我的面容和四肢与原来无异,但龙族的古老魔法在我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这也是我…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拒绝你的原因。”


“…在重生后,因为我已经不算…常人,对于寻常摩尔来说的致命伤,只要给我时间我就可以愈合。唯独能杀死我的方式,就是通过我原来身体的骨灰,现在我将它赠予你。无论你要用它做什么,我都欣然接受。”


“我说完了。我很抱歉没有早点告诉你。”




5.


“然后呢?”尤娜问。“然后他说什么了?”


RK说了什么呢?瑞琪摇了摇头,反倒笑了,那笑中半分真正的笑意也无,只是苦涩。


他抿了一口酒,有片刻想要放纵地,不负责任地将酒瓶狠狠砸在桌子上,但酒瓶在空中悬了半晌,最终只是轻拿轻放地搁下了。


“他什么都没说。”瑞琪轻叹道。“一句话也没有啊,RK。”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RK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罐骨灰,他的脸色和那罐中的灰一样苍白。瑞琪设想过许多种RK的反应,愤怒,冷漠,疑惑,唯独没有这一种。好像瑞琪这一番剖白的刀不光落在自己身上,也连带着将RK身体中所有的生气都掏走了。


“他从我对面站起来,直直地向门外走去,头也没回。”


不知过了多久,RK忽然以一个流畅的动作站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短暂地和瑞琪相接,那其中是无尽的茫然与空洞——失魂落魄也不过如此。他向门的方向走去时,瑞琪连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呆望着那罐骨灰,听着背后房门打开,再被轻轻合上。


蹲在窗台上的鲁比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追了过去,屋子里便就剩下了他一个。


“我想。”瑞琪缓缓道。“他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很奇怪,当他安静坐在灯光明亮的客厅,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那一刻,瑞琪没有感到非常强烈的哀伤。他只是沉默地盯着桌子上盛着骨灰的那个圆柱形的玻璃罐子,久到月亮落下,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它照得通透,从某个角度看上去几乎像是镀了一层金。


他的脸庞有些痒,瑞琪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才意识到那是泪水。




TBC


rk:喂?喂!你们这是个什么群啊?我告诉你你们这个群害人不浅啊!

一写正剧向又爆字数了...唉,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或许我应该还是多写一些短的沙雕东西。

我有说过是HE吗?要是忘了我再说一次,是HE!别拿板砖砸我(顶锅盖跑

r当然不会嫌弃瑞哥的,就是r一直以为瑞哥给救回来了,结果突然,他妈的原来人其实还是被他给害死了骨灰都摆跟前了,受不了这种刺激...

求三连!后半段还没写,需要一些动力呜呜

要是没动力可能就BE了算了(恶魔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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